中國有句話説:“春霧日頭,夏霧雨,秋霧涼風,冬霧雪”。四季皆有霧嵐,都能幻化成風雨雪日,但唯有冬霧最特別。 比起春夏秋,冬霧升起時更猛烈些,它像張巨大的網,將大地全部籠罩,山巒林海,樓宇道路都隱匿不見。 冬霧之特別,還在於霧散時帶來的希望。幾千年農業生活裏,人們在冬天看到晨霧是令人開心的,晨霧散後會放晴,諺語常説:“十霧九晴”、“早上地罩霧,儘管曬稻穀”。 冬霧,讓人又愛又恨,愛霧散必晴,也恨迷霧籠罩。 在過往的一年,我們也曾如濃霧籠罩,但我堅信,在踏入新一年之際,陽光會衝破薄霧,美好都將重新開始。 生活如冬霧,霧起雨雪不休,霧散旭日可求。 霧語. 霧起人間白冬霧初起時,人間一片淡雅的白。 如果身在南國,冬天的清晨,不妨起得早一些,推開窗就能看到外面白茫茫一大片。 南國的霧嵐,是半遮半隱的留白。山川草木做背景,白霧胡亂塗抹人間,目之所及,就像中國畫家筆下的遠景山水,一切只有淡淡朦朦的影子。霧也模糊了地平線,天連水尾水連天,訝長空之一色,忽大霧之四屯。 冬霧的白,令人間神清氣爽。 走入其中,就像走入天上垂下的紗簾裏,濕濕涼涼的,霧把一切都滲濕,滴滴冷凝成霧凇,晶瑩剔透,開成冬天最美的花蕊。 蘇軾在杭州任職期間,職務繁碌,每每此時,他就躲入西湖邊上的一個寺院裏,享受片刻的清淨,他寫下:“清風肅肅搖窗扉,窗前修竹一尺圍。紛紛蒼雪落夏簟,冉冉綠霧沾人衣”。 院裏清風,廟裏輕霧,只求洗心。 物語.霧化草木綠冬日霧初化,草木冒出了新綠 冬日物語,有人想到風刀霜劍的紅梅,有人想到寒江獨釣的漁翁,但我想起冬末春初的薄霧。冬霧的物語是希望,是隱蔽在濃霧之中,那一抹的新綠。 小時候常在田野中玩耍,見慣了各式的煙霧。霧嵐跟炊煙,乍一看並不二異,不同的是,炊煙是嫋嫋往上升起,遠離人間,而霧嵐則是匍匐落地,滋潤萬物。但長輩們都提過,冬末春初的晨霧是好兆頭。因為清晨冬霧濃,天氣必久晴。晴了就可以曬稻穀,曬被子。 但晨霧的好意頭,其實是霧嵐化開時,落下的那些露珠。 當霧開始逐漸化開,便回到它最初的模樣——水汽。晨霧落人間,浸潤那些早已經枯黃的草木,當草皮開始逐漸濕軟起來,再過不久,這裏就將冒出一尖新綠。露珠掛在枯枝上,等日光開始進行光合作用,就會抽出一茬茬的嫩芽。 冬霧物語,也是春的前奏。無論昨天的風刀霜劍多麼凌冽,只要今天能看到冬霧瀰漫晨間,等它化開,便能化出一個春天。 因為我相信,嚴寒終將過去,冬霧成露珠,枯枝總會抽芽。 悟語. 霧散天必晴冬天霧散時,天氣必久晴。 冬霧也有讓人不歡喜的時候,張恨水在重慶期間曾經寫過:“盆地多霧,入冬愈甚,白者滃湧,凝結較濃,十步之外,渺不見物。” 冬霧有時來得洶湧,遮蔽了陽光,也給人們帶來一種迷惘,但也會讓人有所感悟,當世間都是白濛濛一團,映射出來,生活也像一晝深沉沉的霧,我們在裏面慌不擇路,雲裏霧裏的活着。 霧起無常,讓人更懷念日常的太陽。 就如我們在登山之時,雖路徑上都是濃霧,看不不見前方道路,觀不了四周的山景。但我們帶着對山頂的期許,最終可以登臨山頂,在峯頂等雲霧散去,陽光從山嵐溝壑照耀出來,天地現出他奇秀的一面。 一切都會過去,萬事終成雲煙。就如冬天濃重的霧嵐,也有消散的一天。當霧散那一刻,必定能見太陽。 冰心所説:“我們從淡霧裏攜帶了心上的陽光,以整齊的步伐,向東向北走,直到迎見了天上的陽光。” 心若向陽,何懼冬霧? 文字為物道原創,轉載請聯繫作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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